三个店员在做完手里的事情后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们聊几句,我们聊垃圾分类,聊家乡,还聊台湾和大陆的铁路,当然更多还是聊咖啡。邻座的一位女性常客在这时却提起了一则群发消息,说有一段不负责任的通告正在新华社区住户们的微信群中传播:
◇深夜避免单独出行
◇尽量远离陌生生物
◇每次外出告知亲友
◇避免生人进入家中
◇拒绝服食酒精药物
◇适时学会大声说不
◇要学会几招自卫术
◇遇事保持冷静警觉
◇心中要默想狼来了
店员们起初都不以为意,同时却又深感某种责任,他们各自掏出手机默默转发,像是蚂蚁伸出触角接收/传递在空气中散布的费洛蒙。随后,其中一位店员说起她不久前听闻的一桩发生在幸福里附近的惨案——一只金毛被发现咬死在狗吠巷。
"波霸总有一天会去咬其它狗。”那位女性常客又开了口。
据她所说,狗咬狗这事换在其它地方本算不上什么,在狗吠巷却是非同一般。
这条位于上海长宁区的巷子,全长不过500米,据生活在周边社区的居民称,其名得自陶渊明那句"狗吠深巷中"。可这位彭泽令与上海的交集,竟除了狗吠巷的住户外便无人在意。
巷子的旧址早已沦陷在了沧海桑田,现址仍是在旧址上重建。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,这里住户都喜欢养狗。最开始只是散养着田间的大黄狗,开埠之后,便也养起了博美、金毛、柴犬这类的宠物狗。国家不断修正的《养犬管理条例》似乎也未对狗吠巷的住户产生过太大的影响——他们都自觉是文明的养狗人,并发自内心地认同彼得·辛格(Peter Singer)对于动物解放的观点,甚至常常动容于唐娜·哈拉维(Donna Haraway)与"辣椒粉"(Cayenne Pepper)女士之间的互动。
日子久了这里便也形成了独特的狗文化,"品种"、"性格"、"价格"、"审美"、"装扮"不再是顶顶要紧的要素,相比之下,狗吠巷的住户尊重那些被饲养地"聪明"的犬只,而它们的主人更是脸上有光。似乎是有意于恢复"狗吠深巷中"的传统意境,人们严格控制着每一只狗吠叫的时间、地点、频率、音量,禁止犬只过于频繁地出没在巷子中,驱逐、整治巷子周边的流浪狗,遛狗也不约而同地选择在不远处的新华路上进行,努力营造狗吠巷"只闻狗吠,不见犬只"的文明居住环境。
"一直到这桩狗咬狗事件发生,现在那里连狗叫都听不到了。"